洛也莫奈簡

偷走媽祖廟的焚香

霖我 | 亲密爱人·上

【香水鉴赏手册】Dior·旷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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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差/419

非典型 老师×学生

ooc 勿上升 本章1.2w


推荐bgm:亲密爱人》

 

 

//

chapter 01.


 

“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轻松”

 

 

梅艳芳醇厚的嗓音在陈旧的越野车内缓缓流淌。毒辣的阳光把马尼拉大地照得金灿灿,各种虫鸣交错在湿热的空气里。几个拖着箱包的金发外国佬谈笑着从航站楼内走出。

 

 

我熄了火,烟蒂从车窗扔出,短靴碾灭它最后的生命。

 

 

亚裔面孔的男人四处张望着。一顶黑色渔夫帽,一件很新的牛仔外套,一只金属行李箱。

 

 

“贺先生?”

 

 

他闻声转过头来。这人长得蛮秀气的,眉清目秀,是国内的小姑娘会很吃的那款颜。

 

 

我闻到一点淡淡的广藿香,皱了皱鼻子,确认一遍:“贺峻霖先生吗?”

 

 

他点点头,被压在渔夫帽下软塌塌的刘海散动,盖住好看的眉眼。

 

 

我迎上去打了个招呼,熟稔地拎起那只硕大无比的行李箱,——真够沉的,“Hiroki让我来接你。”

 

 

“……诶不用——”他试图阻拦,我摆摆空闲的手,兀自走到越野车后,把箱子塞了进去。

 

 

后备箱“咣”地一声被扣上。

 

 

我听见他温润的音色,“Hiroki……弘木?日本人?”

 

 

“嗯哼。”我点点头,想了想又说,“日本国籍,他在菲律宾长大。”

 

 

他微微蹙起眉。

 

 

“怎么?”我挑了下眉,“他在网上告诉你他叫Knud*?”

 

 

贺峻霖没说话,傻在原地的表情概括了一切。

 

 

我大笑起来,“靠,这吊人装丹麦佬还装挺像,真有人信。”

 

 

“什么意思?”他看起来真是迷糊了。

 

 

车门被拉开,冷空气和乐声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我扬了扬下巴,“上车。路上给你讲。”

 



 

“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分”



车内的《亲密爱人》刚放到尾声。



贺峻霖坐进副驾有些吃惊的样子,“梅艳芳?”

 

 

“是啊。我爱她。”我转动车钥匙,越野车发出一声颇不满的轰鸣,好像在抱怨马尼拉燥热的天气,很快又被压迫着闭嘴。

 

 

他笑起来,露出有点可爱的兔子牙齿,“我也很喜欢。特别是这首《亲密爱人》。”

 

 

我用舌尖顶了顶腮,没有说其实我更喜欢《坏女孩》。

 

 

狭小的空间内,贺峻霖身上有一点点侵略性的广藿味道更加明显。是不太浓烈的香水味。迪奥旷野,很有名的渣男香。



跟他这个人不搭。



我捏了捏后颈,贺峻霖给我的第一印象大概是文雅。

 

 

“你有对象吗?”我随口问起,旋动音量钮,是早年火遍大江南北的《女人花》。

 

 

“……嗯?”他的眼神有些错愕。

 

 

“诶,别误会。”我忙伸手指指窗外一个棕色皮肤的陌生男人,“——我喜欢那样的。”

 

 

——打一眼是土生土长的菲律宾人,皮肤黝黑,又高又壮,身上穿着宽大的T恤和短裤。是我心里跟迪奥旷野适配度比较高的类型。但我敢打包票这男人身上不但没有香水味,肯定还有一股子很冲的腋臭。

 

 

“男的女的?”我收回视线瞟他一眼,又问。

 

 

“啊?不不不我没有……”他停顿一下,似乎在想一个准确的的说法,“……伴侣。”

 

 

“伴侣”?什么怪词儿啊?我㗫了声,没忍住笑起来,问道:“你喜欢男孩儿吗?”

 

 

“我?没有没有。”他满脸堂皇,“我喜欢女生。”

 

 

“哦。”我打开天窗,呼啦啦的风声在车内横冲直撞,“国内在这方面还不是很开明?”

 

 

他像是被什么话哽住,顿了顿,良久又轻声说:“我不清楚。”

 

 

“挺好的。”我踩下刹车,“弘木是homosexuality。我猜你是他的型。”

 

 

“……啊?”

 

 

好吧。我无奈,用虎牙咬了咬舌尖,转过头去:“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别瞎问。”

 

 

“……”他沉默。

 


我在心里叹息,掀着眼皮一秒一秒数着红灯的倒计时。鲜红的数字简直像死亡倒数。

 

 

许久后他缓缓开口:“那他为什么……”

 

 

“别瞎问。”我不耐道。

 

 

但他只是抿了下嘴,又接着问了下去:“……他为什么要装丹麦人?”

 

 

死亡倒数至尽头,红灯这时切绿。我愣着眨了下眼,转过头去。

 

 

贺峻霖已经摘下了那顶黑色的渔夫帽,从天窗进来的风吹动他的发梢,露出略有些下垂的桃花眼,他的睫毛稍长但不太翘,认真注视着别人的神情颇为温和。

 

 

这丫绝逼是弘木的型。我收回视线,踩下油门,“因为丹麦是最早同性合法的国家。”




 

 

“快下车。”我从越野车上跳下,扰人的沙砾蹦进沙滩鞋,我扶着车门抖了抖脚。

 

 

“到哪了?”贺峻霖戴上那顶黑黢黢的渔夫帽,四处张望了一番。

 

 

“港口。”我睨他一眼,“来菲律宾这种地方别往身上挂黑色,热不死你。”

 

 

他伸手就要摘帽子。我忙拦住,“也别摘了,到岛上我给你找顶白的。”

 

 

他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一个又黑又胖的菲律宾土著蹬蹬地跑来抢着帮他拎行李箱,嘴里叽里咕噜蹩脚的英语。

 

 

“No!”我忙护住箱子呵道。

 

 

那男人不死心地要夺。我牢牢抓住侧边的把手,又骂:“Fuck off!”

 

 

他恶声恶气地吐了几句难听的方言,箱子往地上一甩,被我稳稳扶住。

 

 

贺峻霖眼神有些惊慌,跟那个男的连声sorry。

 

 

“没必要。”我阻止了他,那个土著已经跑远了,“他是来讹你钱的,给你拎这一小段路箱子,能管你要1000比索。人民币得有一百多了吧。”

 

 

“一百二。”贺峻霖眉头紧锁,委婉道,“……但也没必要那么偏激。”

 

 

我闻言,歪着头打量他。

 

 

阳光倾泻在他神情严肃的脸上,给他的脸上镀上一圈金光,有一种普渡众生的佛祖即视感。我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不免觉得好笑。他似乎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尖。

 

 

“贺峻霖,你做什么的?”

 

 

“……老师?”他眨眨眼,“怎么了?”

 

 

“难怪。”我点头,兀自提着他的箱子向码头走。

 

 

“我自己来吧。你是女孩。”贺峻霖伸手想接过。

 

 

我屈肘拎得更高,“女孩怎么了?你力气指不定比我大。”

 

 

贺峻霖怔了一下,最后妥协地收回手,像认输了似地勾起嘴角。

 

 


 

 

贺峻霖递给我一瓶农夫山泉,执意要自己去买船票。

 

 

真他娘敢骗。在听到报价之后,我嘴里的水差点一口喷出来。贺峻霖这个看着人高马大的二傻子竟然真的要掏钱包。

 

 

我一拍那个售票员面前的桌子, 指指标价单,同那个浓妆艳抹的黑人售票员大眼瞪小眼。然后在贺峻霖惊愕的目光中讨价还价,以报价的三分之一买下了两张船票。

 

 

“强。”他比了个大拇指。

 

 

跟那个售票员叨叨一堆废话又开始口干舌燥,我仰头灌了一大口熟悉的山泉水,急匆匆地拉着贺峻霖去候船。

 

 

“晚了占不到座位。”我说。

 

 

“那就算了。不是只有四十分钟吗?站在甲板上吹风也挺不错的。”

 

 

我两眼一瞪,“站在甲板上就等着被海浪送走吧。这儿可是菲律宾,海是菲律宾的海,浪是菲律宾的浪。”

 

 

我好像把他说蒙了,他半天没响。

 

 

“……意思就是跟国内的不一样。”我这样解释。

 

 

“……我是四川人。”他表情有些许遗憾和歉意。

 

 

我嘴角抽搐两下。行吧。

 

 

“冒犯了。我广东的,还以为哪都有海呢。”

 

 

贺峻霖弯起了眼睛,“猜到了。”



我的眼皮不自在地跳了一下,心说你猜个鬼。

 

 

厅内的喇叭开始滋滋啦啦地响,闷热且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述的汗臭味的大厅——塞满了大堆大堆的行李和举止怪异的各色人种——骤然骚动起来。

 

 

“快点快点!”我回过神,提着箱子往门口冲。

 

 

我们俩是头几个上船的,尽管我再三强调坐过道边好,贺峻霖还是坚持要挨着窗户坐。

 

 

我没办法劝说,最终被夹在贺峻霖和一个超大码的赤发白人哥们之间。那鬼佬狐臭冲得简直能盖掉贺峻霖身上高贵的迪奥香水味儿。



啧。我捏着鼻子往贺峻霖那靠了靠。

 

 

他大概是觉得无聊,跟我搭起话来:“你什么时候来的菲律宾?”

 

 

我眯着眼想了想,“两个礼拜前。”

 

 

“……啊?”

 

 

“嗯。我是来旅游的。”

 

 

“你来旅游的都当上导游了。”他语气谐谑。

 

 

“哈。弘木又不给我发工资。”

 

 

“那你得管他要啊,可不能白干活儿。”他半开玩笑,又问,“你跟他原来就认识?”

 

 

“嗯……四年了吧。第一次上PG岛旅游碰到的,后来经常来玩了。来了就去他那儿——”我笑了起来,“去他那儿混吃混喝。”

 

 

贺峻霖跟着笑,“这次待多久?”

 

 

“两个月不到。你不是也只呆一个月?我跟你差不多时间走。”

 

 

他垂着眼,似乎在思索什么,半晌又抬起头:“你多大啊?”

 

 

“十八。怎么了?”

 

 

“这么年轻?”他看起来很讶异。

 

 

“我看起来很老吗?”我翻了个白眼。

 

 

“没有没有。”贺峻霖连连摇头,“你不在读书了?”

 

 

“读啊。”我瞪他一眼,“你不是也在放暑假吗?贺老师。”

 

 

他开怀地笑起来,连连说没错。

 

 

那个红毛鬼佬倚在座位上睡过去了,发出震耳欲聋的鼾声,现在居然还有点往我身上倒的趋势。我开始严谨地思考这么大坨人掉在身上我会不会被压死。

 

 

贺峻霖突然一下子站起身。

 

 

“船上没洗手间,你再憋一会儿。”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

 

 

他久不答复,我抬起头来,贺峻霖正一脸黑线地瞧着我。

 

 

我与他对视,不解地眨眨眼,“只有十来分钟了。”

 

 

“……你跟我换个位置吧。”他用手堪堪挡住了那人脑袋和我之间的距离,“窗外没什么好看的,除了水还是水。”

 

 

“而且……他快压你身上了——”

 

 

话音未落,外国佬的头就碰到了贺峻霖的手,他一下子惊醒,惊慌失措地英语说了好多遍对不起,东扯西扯了些什么飞机上没休息好云云。

 

 

“It's okay.”贺峻霖笑了笑,像赶小鸡崽儿似的把我赶到里面,坐在了我和那个洋人之间。

 

 

外国人还是一直在说,竟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贺峻霖聊了起来。他说他叫Liam,是墨尔本人,来看望他在菲律宾的朋友,结果他女朋友因为他忘记了今天是某纪念日在机场跟他大吵一架,澳大利亚飞菲律宾一周才一趟直达,改签不现实,导致他在飞机上一直在想这件事,然后睡得很差……他讲着讲着居然哭起来。

 

 

袋鼠国人都这么多愁善感吗。我看着他脸上的肉哭得一抖一抖,心里纳闷他为什么连汗毛都是红的。

 

 

贺峻霖居然很共情地拍着他的背,说起了一些安慰的话语。人民教师真可怕。我耸耸肩。

 

 

船晃晃悠悠地靠岸。Liam到最后一秒还拉着贺峻霖的手,“Thank you,my brother.Thank you.”

 

 

这回贺峻霖说什么也不让我拿他的箱子。我悠哉悠哉地空手走在沙地上,想到船上的小插曲,调侃道:“你自己都没对象,还给别人指导感情问题。”

 

 

谁知他倒真能笑得出来:“是啊,谁能想象我一单身狗天天教学生怎么谈恋爱?”

 

 

我噤声,斜眼睨他一眼。

 

 

他轻声笑了笑,“我是大学老师。”

 

 

年轻了点吧。我从侧面端详他优越的鼻梁骨,内心猜测他不会超过三十。

 

 

过了会儿他又叹息,“我居然还是母胎solo。”

 

 

“嘁——鬼才信。”我鄙夷道。

 

 

他哑然失笑,“为什么?”

 

 

“你长这样你没谈过恋爱?”我啧啧两声,“我都……”

 

 

似乎是所有老师自带的侦查能力,贺峻霖立即警觉地眯起眼睛扫视着我。我也出于学生本能地莫名心虚,眼神飘忽地胡说八道起来。

 

 

“你……你没谈过恋爱你用迪奥旷野?”

 

 

他一愣,先是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又放下箱子无奈笑道:“跟这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我笃定地点点头,“你用迪奥旷野,一定谈过恋爱。”

 

 

他一挑眉,“那我能不能说,你用祖玛珑的鼠尾草与海盐,一定是个T*?”

 

 

我用了整整三秒才反应过来什么叫“是个T”。然后耳后突然一烧,好端端地讲话竟磕巴起来:“我、我是直的!倒是你,为人师表说什么鬼话,一大老爷们居然对香水这么了解……”声音愈轻,最后只剩自言自语般的嘟嘟囔囔。

 

 

贺峻霖看起来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还嘻嘻哈哈的:“咱们彼此彼此。”

 

 

盛夏的菲律宾热得要命,尤其是海岛上,太阳火辣辣地烧灼着我的后脖颈,脑袋迟钝地运作,耳边有干涩齿轮的转动声。贺峻霖帽檐下留下一大片阴影,刘海被汗水浸湿,一绺一绺地黏在额头上,鼻尖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眼睛因畏惧刺目的阳光而眯成一条缝,苹果肌被太阳烤得红红的,随着笑容微微鼓起,兔牙也露出来一点点,居然亮晶晶的。真烦人。男生还长这么可爱。

 

 

我低下头驱赶周围聚集的蚊蝇,看到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积年累月被晒成小麦色的小腿,十分悲催地想:妈的,我还没有一个男人白。

 

 

“Hazel*!”弘木的声音。我抬头,他穿了一件花得不能再花的衬衫,像一只蝴蝶一样从远处扑棱过来。……真的好丢脸。我扶额。

 

 

“Hazel?”贺峻霖饶有兴趣地瞅我一眼,“你的名字?”

 

 

“……嗯。”看到弘木喊我的傻缺样子,我居然不是很想承认。

 

 

“跟你很配。”他指了指我的眼睛,“你的瞳色就是浅褐色。”

 

 

我拍掉他的手。居然迟疑了几秒。

 


而我们的花蝴蝶弘木在拥抱我的时候,目光直接就越过了我,直直地盯着贺峻霖。贺峻霖似乎被盯得不太自在,尴尬又礼貌地笑笑。

 

 

“He's a straight guy.(他是直男。)”我扯了一下他的袖管,低声道。

 

 

“Of course I know.”他摆摆手示意我不要担心,然后礼貌地和贺峻霖握了一下手,又凑在我耳边低语,“I don't have a chance, but you do.”

 

 

什么怪东西。我一脚踹在他小腿肚上,一天到晚说什么骚话,诡计多端的死gay。

 

 

弘木很开心地把我和贺峻霖以及一只行李箱运上了车,一路上净在闲扯淡。他的英语发音晦涩难懂得让我想死。有幸听过菲式英语的会知道,比传说中的日式英语恐怖得多。偏偏弘木说英语又日又菲,就是不英,还死活纠正不了。



贺峻霖真的是一个极优秀的倾听者,全程保持一个向前倾的专注姿势,时不时还点点头附和几句。

 

 

我用膝盖顶顶他腿,“你听懂了?”

 

 

他一愣,“讲实话有点不懂。”

 

 

我笑得差点死在弘木那辆改装得跟个蹦蹦似的SUV后座。

 

 


 

 

弘木开的这家潜店总共就一层,但占地面积颇大,还有个泳池,用了很大一片地方建了个大堂兼餐厅,没有门啊墙啊之类的东西,只有柱子和天花板,虽然由于装不了空调死热死热,却是纯纯正正的菲律宾风格。

 

 

漆成雪白的柱子和铺满红色瓦片的顶,远远看过去莫名觉得温馨。隔得老远我就瞅见了,一个胖子坐在吧台前跟小伙计Joseph唠嗑。想不留意他都难,人很白,头顶烈焰般的红色毛发,跟潜店外观一模一样,区别在远远看过去觉得瘆人。

 

 

“Liam!”弘木兴奋地拍拍那人的肩膀。

 

 

我瞠目结舌,瞄了一眼旁边的贺峻霖,他跟我没差。

 

 

Liam也很吃惊,目瞪口呆一会儿立马抱着贺峻霖激动得又要掉眼泪,我感觉那么瘦一个贺峻霖都要被他活活掐死了他才松开。

 

 

到弘木也坐下来开始跟他叙旧,我才反应过来Liam口中的那位朋友就是弘木,可怜他还自己掏钱打车过来,被无良老黑司机狠狠敲诈了一笔。

 

 

在他跟弘木开始对话的一瞬,我就十分笃定地想,他俩一定是非常亲的朋友,不然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怎么可能还有听得懂弘木英语的家伙。他亲爹都不一定。

 

 

“你认识他?”贺峻霖问。

 

 

“你看我像吗?”我无语。

 

 

“你跟老板不是认识了四年?”

 

 

我退后一步,明知人家也听不懂,还是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贺峻霖很配合地低下脑袋。



“四年内从没见过这怪咖。”我压着嗓子。

 

 

他“噗哧”笑出声。

 

 

弘木斜眼睎了我俩一眼,摸摸裤兜,把2号房的钥匙塞进我手里。我立即会意,拉着贺峻霖就走。

 

 

弘木这儿唯二的两间海景,1号房被弘木本人霸占着。我原先还骂他太二,这儿到处是海,还非搞两间海景房提高价格骗钱,结果还真的年年爆火。人可真怪。

 

 

但我确实好奇,好奇这深藏不露的海景房长什么样子,——毕竟弘木是死也不会便宜了我。

 

 

——“没什么区别啊。”我四处兜了一圈,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床也没有比普通大床房的软。

 

 

贺峻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瞧着我,看起来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没说什么去收拾箱子了。

 

 

我看到他挂出来一件崭新的湿衣*,盘着腿坐起身,“哎,贺峻霖。”

 

 

“嗯?”他回头。

 

 

“你第一次潜水?”我问。

 

 

他点了点头。

 

 

“考证?”

 

 

他眉心皱了皱,没有否认。

 

 

“AOW*?”

 

 

“OW*。”他说。

 

 

“为什么不考AOW?”我来了兴致,“OW只能潜18米,还不能夜潜、船潜、放流。”

 

 

“感觉不好考。”他摇摇头,“这方面我没信心。”

 

 

“这有什么的。”我乐了,往床沿坐了坐,“我十五岁都拿到Rescue*了。”

 

 

他叹了口气,“我二十九了。哪有十五岁那么……灵活。”

 

 

虽然贺峻霖的脸还停留在二十岁出头,即使说是还在念高中也不为过,但可能是提前知道了他职业的缘故,其实我对他的年纪不太意外。

 

 

“二十九就当教授?说明你很聪明啊。”我站起身,光溜溜的脚丫踩在干净的纯白被子上。

 

 

“……怎么这么想?”

 

 

“博士一毕业就当教授。你得是特聘吧?”我有理有据,“那肯定是国外什么很牛的大学挖回来的。”

 

 

他看着我低头轻笑了一声,我猜我插着腰站在床上的样子挺二的。

 

 

“你应该知道我是你的潜水教练吧?”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点头,“不难猜到。”

 

 

“嗯哼。”我满意地扬唇,“我是你的第一个潜水教练,你也是我的第一个学生。”

 

 

“第一个?”他眨眨眼。

 

 

我从床上跳下来找着自己的鞋,“不瞒你说,我也是两个礼拜前刚满十八,IE*是刚考的——因为只有十八了才能考。——但我早就满了一百潜!所以,别担心。你这么聪明,我这么年轻灵活,没问题的。我一定让你把AOW考了。”

 

 

贺峻霖这回看起来是有些忍俊不禁又有些无奈地笑了。

 

 

我把沙滩鞋套上脚,“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安排,明天就下泳池学穿戴设备;后天再教你一些基础动作;大后天就可以佩戴水肺下海开始你的人生第一潜——”

 

 

“Hazel?”他在叫我的名字。

 

 

我转头,落地玻璃窗把海岛的阳光折射掉一部分,落在他脸上此刻显得不多不少,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眼底更加璀璨,笑容更加灿烂。

 

 

“我在想晚饭的事。这附近有餐厅吗?”

 

 

“有很多。”我盯着他的脸。有点迷迷糊糊的。

 

 

“推荐几家?”

 

 

我慢慢回过神。“今晚有party,你到大堂那边就行。”

 

 

“party?”他垂着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不是。”我摇头,“弘木没事就开party。”

 

 

“那我明天还是要吃饭的呀。”他的眉宇间舒展开来,“推荐一些菲律宾美食吧。”

 

 

“明晚……明晚你来找我。我要么在3号房要么在海里……呃,还是我来找你吧。”

 

 

他又笑出了声,“不麻烦你。菲律宾菜好吃吗?”

 

 

“……非常难吃。”我没有在撒谎,菲律宾食物味道良莠不齐,于中国胃而言称得上美食的更是少之又少,第一次吃真的容易踩雷,“我陪你一起。”我非常郑重地点头。

 

 

海风送着螺声和水汽钻进屋内,空气中漂浮着的矜贵的迪奥旷野香气和海盐味揉杂起来。贺峻霖额前被阳光染得金黄的发丝为风掀起,他轻轻往后捋了一把,露出光洁的额头。我是老色批,我为自己先前说不喜欢这款颜这种胡话道歉。

 

 


 

 

弘木的party一如既往的无聊。——在他端上一只烤乳猪之前我都这么想的。我这两天真是一直在啪啪打脸。这海岛上搞来一整头猪还真是头一回见,虽然不是没吃过猪,但真的,好香。

 

 

我兴致勃勃地揪下一根猪腿。全世界都忽然安静了。

 

 

“太多了,你切少一点。”贺峻霖连忙把猪腿放回盘子里。

 

 

“这才哪到哪,我能把这只猪全吃掉。”

 

 

“那人家不要吃了?”

 

 

“所以我还留了一颗脑袋一个身体三条腿和一根尾巴。”

 

 

“……”

 

 

我把Joseph叫来切了切,把大半根猪腿都啃光了,还慷慨地给我唯一的中国同胞分享了一小点。

 

 

其实我也没那么能吃,差不多了就老老实实坐在角落里喝啤酒。倒是贺峻霖,虽然长了个……这叫什么——樱桃小嘴?一口不多,但是居然能一直吃一直吃。为什么这么瘦?我心里好奇,脸又小又窄,一顶渔夫帽就能完整盖上。

 

 

贺峻霖朝我这儿瞥了眼,我忙收回视线,假装看天。海岛上的夜景确实美,漫天星光,是钻石被揉碎了抹在夜色中的璀璨,月光映照在近处沙滩边的浪潮上,为漆黑如墨的海面平添几分亮色,波光粼粼,远处有渔船和灯塔的点点暗光,落得满眼澄澈。

 

 

“Hazel。”

 

 

我回神,贺峻霖站在我坐着的石阶旁边,表情有些凝重地盯着我。

 

 

“怎么了?”我问。

 

 

“……少喝酒。”他递过来一杯葡萄汁。

 

 

“……”我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又瞟他的脸一眼,“我是成年人了。你又不是我爹。”

 

 

他的神色更加暗,“你已经喝了三罐了。”

 

 

纵使是我没成年的时候,也真的没人管过我这些,十六岁左右我就能喝不少了。

 

 

我抬眼,贺峻霖不太好看的脸色让我有些恶趣味地想戏弄一番。

 

 

“那我还染发、纹身、抽烟,你是不是都要管?”

 

 

他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办法管,但是你要知道这对身体不好。”

 

 

“我的身体好得很。”我拽着短T的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纹身,那是一串诡异的俄语字符,位置并不低,平日穿比较宽松的V领就能隐约看见。

 

 

贺峻霖却连忙蹲下身,沿着我的肩膀把我的衣服朝上拉,这下腰又露出来了。我问他:“你不会真的把我当成你女儿了吧?”

 

 

“我还没本事生出你这么大个闺女。”他没好气。我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的下颚线和喉结。

 

 

我撇撇嘴,又把衣领往下扯扯,纹身很长,从右肩迤逦到左肩,沿着肋骨的起伏紧密排列着。贺峻霖黑着脸地把身上那件崭新的牛仔外套挂在我身上,还打算给我系扣子。

 

 

“得了吧。”我一下子被迪奥旷野抱了个满怀,“贺老师还是陪我喝一杯好了。”

 

 

见他的神色有些凝固,我随口问了一句:“你不会不能喝吧?”

 

 

“怎么可能?”



他夺过我递去的易拉罐就是猛地一口。速度实在是快,没等我劝他慢点喝别呛着,他已经咕嘟咕嘟地全都灌下去了。

 

 

……

 

 

“贺老师,您不能喝就直说呗,逞什么强呢?”我蹲在石阶旁,歪着脑袋看他。



贺峻霖的脸染着生理性的酡红,脸颊压在膝盖上鼓出,肉嘟嘟的样子。年近三十还满脸胶原蛋白。我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费劲地睁开眼,两眼迷蒙,睫毛还沾着水汽,没一会儿又撑不住地合上了。

 

 

我愣了愣,小心地点点他的肩膀,“贺老师,咱们上房间睡,好不好?”

 

 

他没动,蜷坐在石阶上,头枕着白色的石柱。

 

 

从大堂到海景房有一段距离。我打算让Joseph给他抗过去,结果这小伙子忙东忙西,根本歇不下脚来给我搭把手。

 

 

最后是从厕所出来刚好经过的Liam瞧见我满脸写着无奈地蹲在路边,问我是否需要帮助。他的力气真的很小,与他的体型完全不成正比。我俩一人一边地搀着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的贺峻霖,我却觉得贺峻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毕竟他看起来也不沉的样子。

 

 

“Thanks.”贺峻霖被扔进洁白的床里,我勉强地冲Liam笑了笑。他居然还出了满头的汗,明明只起到了保持平衡的作用。

 

 

“No worries.(没事儿。)”他摇摇头。我真怕他一脑门儿的汗甩在我脸上。

 

 

一直到他扭着庞大的身躯离开,我才想起品那句极其澳洲口语化的“No worries”。在菲律宾说英语这么随性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的目光跟着Liam的背影往外瞧,涨潮了,魆黑的海水覆盖大片沙滩,受月球吸引前涌着,浪潮被映成银白。回头一看,趴在床上的贺峻霖似乎睡着了,桃花眼乖顺地阖着。

 

 

我忽然有些不想走,就想留在这儿安静地描摹他的睡颜。他的睡眠习惯很好,不打鼾不磨牙,呼吸声均匀浅淡。额前的碎发乱七八糟的,露出微蹙的剑眉,月光轻佻地浮动在他傲人的鼻梁和饱满的唇珠。



真好看。我混沌的大脑冒出这么一句。

 

 

挂钟滴答滴答。他只穿了件单薄的T恤衫,这么睡可能会着凉。我想。我用力扯过他身下的被子,正欲盖在他身上,却发现这人居然睁开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卧槽。”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他妈也太吓人了。

 

 

他还是侧躺着,漆黑的眼珠在夜色里亮着光,我想到一个很土的比喻,像黑宝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就是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有温润的光,应当用珠宝之类媲美。

 

 

“……醒着也不吱声。”我起身,把拖在地上有些皱巴的被子丢回床上,拍拍屁股准备走人,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贺峻霖坐起来,双眸似一泓清水,澄澈透明,看起来相当清醒,没有半点醉意。



但他绝对醉得不轻。在他凑过来堵上我嘴唇的一瞬,我想。

 

 

我呆呆地跪坐在床上,什么湿软的东西轻而易举地撬开了我的牙关,我第一次觉得菲律宾的怪味儿生力啤酒甜腻腻的,5%的酒精浓度让我酩酊其中。我好像也醉得不轻。



有风吹动落地窗前的白色纱帘,无虑的自由的风。他似乎对自己在做什么浑然不觉,索求无度地掠夺着我腔内的空气,温热的掌心贴上凸出的脊骨。



肩上酒红色的鬈发被轻轻撩起,他吻过我锁骨下方的俄语纹身,嗓音模糊地开了口:“Honey, why are you getting this?”



我下意识以为他问俄语什么意思,吓得一个激灵,他跟着一抖。



一大串胡话都在脑子里编了个七七八八,结果就听他呢喃着:“Does it hurt?”



眼角涌出滚烫的泪花来,你妹的,疼,真他妈疼。

 

 

他像一团灼热而不熄的火苗,在我眼前跃动。我被灌满旷野之息,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稀稀拉拉地从天灵盖流不出思绪来。开玩笑,我混沌的大脑压根就没什么能流出的思绪。

 

 

最后的最后,伴随他一声微不可闻的餍足喟叹,脑中的弦啪地一声崩断,我的眼前一片白光,心里交织着快意、震惊、恐惧、不甘,七上八下的复杂凌乱。



他长吁:“Gardenia——”

 

 

Gardenia,加德尼娅,栀子花。



哈。

 

 

幸亏我还有足够的时间逃跑。我目标明确地捡起地上散落的所有属于我的衣服,故意又恶毒地偷了贺峻霖挂在卫生间里的浴袍披上,蹑手蹑脚地推开正对着海滩的玻璃门。

 

 

“……Where are you going, babe?”

 

 

我战战兢兢地回头,还好他的脸还埋在枕头里,累得不行的样子。



我气得差点飞起一脚,踹在他白色被褥下浑圆的屁股上。装什么装?不是挺能折腾吗?逼逼叨叨一晚上英语,老娘还以为这是什么怪x癖。



缱绻又标准的英式发音下蛊似的在耳边转悠了一个晚上,我听得云里雾里最后只记住了一句。



Gardenia。






我脑中萦绕着这个名字回到房间时已经凌晨,眯着眼睛看了眼还黑黢黢的天,套了件泳衣钻海里去了。

 

 

海里屁都看不到,太黑了,我也不敢往深了去,又懒得装设备,飘在岸边叼了根管子浮潜。就捡了几个丑不拉几的海螺,脚还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刮了,蹭蹭地冒血。我翻着白眼坐在张牙舞爪的螃蟹船上等日出。

 

 

待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我已经冻得不行,脚丫子依然在滴血,船上蓝色的泡沫软垫被蹭上脏兮兮的血渍,大概率会被船夫揪起来质问。我心乱如麻,居然不知道自己这时应该想些什么。思前想后,决定祈祷贺峻霖断片。

 

 

“Hazel?”谢天谢地,弘木推开了他的房门,揉着眼一眼看见踩着螃蟹船边沿走平衡木的我。

 

 

我光着脚朝他奔去,他拧着眉毛,看起来稍有些嫌弃地捏起一撮我肩膀上湿漉漉的深红色毛发,“So early?”

 

 

我把头发别到脑后,多余地整理了下仪容,“Hey,good morning,my dear Hiroki……Hm……I mean,Do you have a……”

 

 

“A what?”他打了个哈欠,略有不耐烦。

 

 

我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A……contraceptive.(避孕药。)”

 

 

……

 

 

天已经很亮了,时钟指针指向八,潜店比起早些也热闹许多。

 

 

我管Joseph要了杯热水,贺峻霖凑过来问我吃什么呢。

 

 

“……维生素。”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含进嘴里还不忘瞥他一眼。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什么不同。

 

 

祷告灵验了,这丫断片了。



我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故作无异地喝下热水,他妈的太烫了,烫得我眼泪都飙出来。我被呛了一大口,鼻腔到嗓子眼刺辣辣地疼,只能剧烈地咳嗽。

 

 

“哎你慢点——”贺峻霖体贴地顺了顺我的背,在他的温热的掌心抚过我的脊骨的时候,我整个人条件反射般颤了一下,他的嗓音压得很低,“我浴袍是不是在你那?”

 

 

我抬眼,我从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里看见了被包裹在黑色吊带衫里的自己,红色的长发湿答答地贴在额头上,好渺小。

 

 

他神色自若地吹了吹玻璃杯里的热水,我看到他鼓起来的两腮,还泛着粉,看起来很软糯的样子,又别扭地转挪开眼,死死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捏着杯子的手,杯中的水轻巧地泛起涟漪,只是荡漾几下,完全不敌海浪的汹涌,却好像要把我卷进去一样。

 

 

“说明书上写一次要吃两片。”他把装药的纸壳连同杯子一起递给我。

 

 

我接过来,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随后贺峻霖把我黏在脸侧的头发拨到耳后,声音很轻很轻,语调却很沉重,像是一句挫败的叹息,差点要把我吹进尘埃里。

 

 

“对不起。”他说。

 

 

不对,这不对。我立即意识到我不想听这句话。此时迪奥旷野的香气欲拒还迎地萦绕在周身,我却浑身无力,一点也捉不住。我扯着嘴角,什么不搭,这渣男香跟贺峻霖实在是太配了。

 

 


 

 

我感觉没什么精神,拎给贺峻霖一对脚蹼让他在泳池里自己摸索,这种事哪要人教,蹬得多了自然就会用了。结果这小子居然不会游泳,在水里扑腾两下一副要溺死的样子。我立即跳下仅1.5米深的泳池把他捞上来,他搂着我的脖子大口大口地换气,说什么也不放手,被我一把丢在岸边上,从打腿开始学,像个小孩一样坐在岸上用腿拍打水花,玩得不亦乐乎。



我满意地蜷在沙滩椅上看着,弘木走过来问我他脑子没事吧。

 

 

当然没事。贺峻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两颗兔牙,脸被晒得红扑扑的。好漂亮。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当即让贺峻霖进泳池去。

 

 

结果看着他撅着嘴巴不情不愿的样子我又心软了,这哪里像三十岁?看起来比我小比我幼比我纯……歪了歪了。



我帮他系了个那种小孩学游泳系在腰上的浮板,他居然变本加厉要再系一个!……两个就两个吧,也不是供不起。我在他身后打了个蝴蝶结,忿忿地把手心的汗蹭在牛仔短裤上。

 

 

我越来越怀疑他是故意的。穿着黑色紧身水母衣的大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喝了一口冰啤酒,告诉自己要心如止水。

 

 

贺峻霖真的很聪明,真的。耳压平衡面镜排水装备组装通用手势一系列他一天就上手了,——除了学游泳费了一些时间,潜在水里的基本动作也学得很快,练得也很刻苦,一天时间泡在池子里游也不喊累,在昨晚……的情况下。

 

 

我一天的心思都飘忽不定,正常人怎么可能做到镇定自若?贺峻霖真的不正常。在他问我去哪里吃饭的时候,我想。

 



 

他坐在我对面切一块炸鱼排,看起来很香,我有些后悔给他推荐了这个之后自己却点了咖喱面。我本来都做好了说什么都不许他喝酒的准备,就见他对着漂亮的服务员姐姐甜甜一笑。



“Apple juice,please.(苹果汁,谢谢。)”



“……”

 

 

我埋下头用叉子戳盘子里的虾仁,贺峻霖的声音又冷不丁地响起:“你会讲塔加拉语吗?”

 

 

我倏地抬起头,对上贺峻霖猛然一缩的瞳孔,他也被吓了一跳的样子。

 

 

“……不、不不会。”我磕磕巴巴地回答,又佯装自然的搭腔,“这边英语用的也蛮广泛的……你你你可以问弘木。”

 

 

他看起来被我说得有些愣,随即莞尔,“你怎么突然变成结巴了?”

 

 

正常人谁会像你一样事后还一脸淡定啊。渣男!我内心抓狂,表面却波澜不惊,怂得屁都不敢放一个。只是手上搅动着面条,心里惦记贺峻霖盘子里的鱼排。

 

 

“……你不是说你谈过恋爱吗?”他问。

 

 

这可没什么必然联系吧。我冷笑。

 

 

他又说:“但是我是第一次谈恋爱,有很多事情不懂……”

 

 

……什么?



他刚才说什么?



他脸上的这个表情又是什么?



我强行捋顺脑内乱成一锅粥的逻辑关系。



没错,贺峻霖认为睡过了必然是要负责的,从一早起来就觉得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一直到现在我都以为他是个提裤子不认账的渣男——



我傻眼,讷讷地看着他,他坐在对面的样子还有点局促不安。

 

 

于是我只好暂且把他昨晚叫了别人的名字这件事搁置,盯着他垂下睫毛的眼睛,那里面好像含了满目星光。






TBC






注释:

Hazel:人名(英)黑兹尔,意为淡褐色;榛子。

Knud:人名(丹)克努特,丹麦皇室姓氏。

T:女性同性恋中主动一方。

湿衣:潜水时穿的氯丁橡胶绝缘服,通过发泡橡胶内的微小空气腔阻隔外界的冷水。

AOW:ADVANCED OPEN WATER DIVER的简称,开放水域进阶潜水员。

OW:OPEN WATER DIVER的简称,开放水域初级潜水员。

Rescue:Rescue Diver,救援潜水员。

IE:教练考试。






下文:霖我 | 亲密爱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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